被野狼咬出的鄉村空巢困境
近日，魯南地區的野狼6天內造成當地居民兩死5傷。這一廣受關注的事件就發生在我家鄉，筆者所在的滕州市日前出動百余名警力，聯合圍剿野狼出沒山區，已成功擊斃一只大灰狼。
此次野狼襲人事件，被襲擊者全為老人與小孩。筆者此前常到事發地附近的水庫釣魚，知道那里的村舍沿山而建，不光分布散亂，而且很多院落幾近廢棄，有的甚至長滿荒草；那里的青壯年，也大多進城打工去了，留守者皆為老人、兒童。
聽當地老人講，狼雖兇猛，但一般不太會襲擊人，就是數十年前附近山林狼較多時，也極少出現這次這樣的悲劇，因為那時村子里人氣旺，特別是男壯丁多，大老爺們兒的一聲厲喝就可能讓狼聞風喪膽。但現在，村子里的青壯年大多外出了，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殘，連狼都看出了村子里的破綻。
老人的感嘆不無道理，野狼襲人事件再一次暴露出農村的空巢化問題。這些年，農村青壯年勞動力大量轉移到城市。有調查顯示，在我國部分農村地區，80%的農民都是50～70歲的老人，他們既不懂現代農業技術，又因年齡過大而無力耕作，使得大量土地被撂荒。而與此同時，生于上世紀的“80后”、“90后”新生代農民工雖已達到8000多萬人，但只有4.1%的被調查者愿意回鄉務農（《人民日報》3月20日）。十年后誰來種地？新農村誰來建設？農業現代化靠誰實現？——在今年的全國兩會上，這些問題被政協委員尖銳提出。
近年來，為保護農民種糧積極性，國家出臺了一系列惠農政策，種玉米、棉花、小麥等都有補助，但這些補助往往無法與農資、水電等價格上漲相抗衡。筆者的父親種了幾十年的地，他給我算了一筆賬：家里種3畝小麥，一畝地收800多斤，3畝共2400多斤，收入約2400元，減去種子、農藥、化肥、澆水等各種成本約1500元，實際收入900元，平均每畝收入300元，加上國家種地補貼每畝20元，實際平均每畝收入320元，這其中還不包括人工費。而許多人外出隨便打個工，一年好歹也能落下一兩萬元。
資料顯示，在許多發達國家，農村往往是最有魅力的地方之一，不僅能留住年輕人，也能吸引社會精英投身農業建設。在日本，50歲以下的農民就有很多擁有研究生學位。這除了要歸因于農村優美環境的吸引，更主要的在于，在醫療、養老方面，日本農民完全無后顧之憂。即使是年老失去勞動能力，沒有儲蓄，也能依靠城鄉一體化的養老保險過上比較寬松、舒心的生活。由于多項以工補農政策的實施，自上世紀70年代初開始，日本的農村居民的人均收入就已超過城市居民。
相較而言，多年來，我們的城市一方面通過圈地、農產品價格“剪刀差”等方式，從農村抽取大量社會資源，完成了工業化加速的原始積累；而另一方面，那些滿懷夢想的農村年輕人進城后卻成了廉價勞動力，在為城市建設作出卓越貢獻的同時，卻無法享有與城市居民一樣的工資待遇，以及醫療、養老、子女教育等社會福利。因此，我們要想方設法解決鄉村空心化問題，讓城鄉各個階層都能平等共享改革成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