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磚峰會的南非視角

　　南非對其在金磚國家中的重要性和立場、政策方針都有一種不同的理解，即它要與大多數非洲國家保持一致，要與非洲聯盟保持一致。因此，在分析南非在金磚國家中的政策立場時，不能像分析印度、巴西、俄羅斯那樣，將它看作一個單一的國家，而應從非洲的角度來思考。

　　筆者最近在南非國際事務研究所擔任訪問學者，對國內與南非對待金磚國家峰會的態度差異有較明顯的體會，特別是過去一周里與諸多南非政府官員及學者的討論。國內媒體報道金磚國家三亞峰會時，用“特殊”來形容南非，但南非語境下的“特殊”卻和國內有著明顯不同。

　　第一個特殊性，在國內也同樣得到了強調，即南非的地緣政治重要性而非經濟重要性是其進入金磚國家的主要原因。國內更多強調，作為非洲第一大經濟體，南非在金磚國家機制中不僅代表自身，而且代表非洲大陸。但南非對這一特殊性的理解卻是從另一方面展開的，即金磚國家的其他成員沒有任何一國代表一個地區。由此而來的，南非對其在金磚國家中的重要性和立場、政策方針都有一種不同的理解，即它要與大多數非洲國家保持一致，要與非洲聯盟保持一致。因此，在分析南非在金磚國家中的政策立場時，不能像分析印度、巴西、俄羅斯那樣，將它看作一個單一的國家，而應從非洲的角度來思考。

　　當然，也正是這一特殊性導致了南非內部的重大爭議。一個很明顯的問題是，既然南非“擁有”整個非洲，那為什么還要加入金磚國家？這種觀點的代表是南非非國大青年聯盟主席馬拉馬，他在上周日曾明確地問：金磚國家是什么？南非已經擁有整個非洲，為什么還要參加金磚國家？考慮到非國大青年聯盟歷來就是南非未來領導人的培養基地，曼德拉本人就曾擔任過聯盟主席，因此馬拉馬的觀點對南非在金磚國家中的作用和政策立場可能會產生不小的影響。

　　第二和第三個特殊性是國內媒體較少涉及，甚至有著“錯誤”預期的問題。

　　一個是南非對加入金磚國家的經濟期待。盡管南非經濟重要性不如金磚國家的其他成員，但南非的確對此寄予厚望。在南非官員和學者看來，南非加入金磚國家的經濟利益至少有三個方面：一是對南非自身經濟的促進，因為加入金磚國家意味著與其他幾個成員國的貿易和投資關系的明顯提升，有人甚至認為這會對南非的防務工業做出積極貢獻。二是對整個非洲經濟的貢獻，這一點很明顯，但也存在爭論，那便是：這會不會形成所謂“南非-金磚國家其他成員-其他非洲國家”的“新”三邊合作，而三邊合作對其他非洲國家來說是相當敏感的。三是南非企業“走出去”的問題。南非官員和學者指出，南非在非洲的投資和貿易遠超過中國和印度，南非與其他非洲的經濟關系潛力已經不大，因此南非企業“走出去”到中國、印度等是大勢所趨。當然，這一點也同樣有爭議，原因很大程度上在于蛋糕如何劃分的問題。南非總統祖馬帶了50家公司代表到三亞參加峰會，但南非國內卻對此保密，沒有人知道到底是哪些企業獲準參加。

　　另一個特殊性可能會令國內不少人失望，至少迄今為止，南非并未將金磚國家視作一個政治上可能“很有用”的平臺。南非官員和學者普遍強調，金磚國家是個新生事物，特別是南非剛加入，因此學習過程可能還需要相當長的時間，目前尚無法將金磚國家視為一個能促進國際體系改革的平臺，更談不上聯盟。因此，對于金磚國家間在國際事務中的協調與配合，特別是國際貨幣體系改革、大宗商品價格波動、氣候變化、可持續發展等問題上的協調與配合，南非官方和學者并不看好。相反，其共識卻是，如果有這樣的南南合作平臺的話，那么它應該是印度-巴西-南非對話（IBSA）。

　　必須承認的是，對上述特殊性的分析更多是筆者在南非當地所得到的觀察，這或許會給人錯誤印象，不過，現實當然不是那么灰暗。在更大的程度上，南非對加入金磚國家并發揮更大作用充滿期待。他們普遍認為，南非選擇加入本身便表明南非旨在通過這一平臺，為當前國際體系的改革做出積極的、互補性的貢獻，因為既有平臺在解決國際體系面臨的諸多問題上并不充分。盡管目前可能還處于“學習”過程中，但南非官員和學者普遍對或許是兩年后南非主持金磚國家第五次峰會充滿期待。如同一位南非學者所說，南非人喜歡提出建議和方案，到時一定會有很好的方案推動金磚國家的共同努力。（張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