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顧2015，中東是全球亂源。

　　從敘利亞到伊拉克，還有IS（伊斯蘭國），西方和俄羅斯的搶奪戰完全失序。有趣的是，敘利亞的問題沒有解決，伊拉克的困境沒有緩解，IS還在搗亂，利比亞問題又被提上日程。

　　上月23日，英國起草的《利比亞政治協議》在聯合國安理會通過，促請利比亞各派在30日內組成團結政府。利比亞反對派立刻表示反對，因此這一政治協議很難發揮效力。

　　這不過是西方北非中東戰略失序的一個方面。

　　還有人記得令西方興奮躁動的“阿拉伯之春”嗎？“雙布”（小布什、布萊爾）莽撞的伊拉克戰爭難以實現的民主“大中東計劃”，似乎一下子在阿拉伯世界內部綻發了民主的花朵。從突尼斯的“茉莉花革命”到埃及革命，從利比亞內戰到也門起義、敘利亞亂局和巴林示威——北非中東穆斯林國家，正在扎堆加入西方“自由世界”。

　　5年過去，“阿拉伯之春”就像一場幻夢，確切講是一場夢魘。利比亞內戰——當然也是在西方的干涉下，顛覆了卡扎菲政權，可利比亞并未實現國內和平；埃及革命的民主化進程則伴隨著街頭運動的高潮迭起；敘利亞內亂，演化為美歐俄、什葉派穆斯林和遜尼派穆斯林的亂戰廝殺。還有伊拉克，布什丟下爛攤子，伊拉克完成形式民主，卻導致了IS（伊斯蘭國）在中東地區的迅速蔓延。敘利亞、利比亞、伊拉克，或是“阿拉伯之春”的成果，或是反恐戰爭的戰果，但結果卻是這些國家越來越亂，而且恐怖主義氣焰囂張。

　　敘利亞問題依然膠著，伊拉克依然混亂，IS越反越恐...西方國家沒有辦法，憑空又多出了俄羅斯和土耳其的攪局。從伊拉克戰爭到利比亞和敘利亞，西方世界習慣破除不滿意的舊政權，卻難以扶植起民主新政權。

　　一個伊拉克，多年民主化改造都沒有成功，更亂的利比亞靠聯合國一紙協議就能由亂到治？況且，利比亞也成為IS恐怖勢力滲透的重災區。由于IS的搗亂，利比亞要建立團結政府，更是不大可能了。

　　有利益就集體扎堆，沒有利益就棄如敝履。敘利亞和利比亞可謂兩個典型案例。即使是多方利益聚集的敘利亞，也讓這個國家變得更糟。美國、歐洲和俄羅斯的立場依然分歧，遜尼派國家和什葉派國家的爭斗更加激烈。中東的敘利亞如此，北非的利比亞就可想而知了——故而，英國起草的《利比亞政治協議》就是做做樣子的。

　　薩達姆、卡扎菲這樣的獨裁強權固然可惡，但是，在除惡破舊的同時，西方世界也應該做好移植西方民主的預判，尤其是對除惡破舊之后的權力真空進行風險分析。以利比亞言，除去一個卡扎菲，導致局勢紊亂，甚至賠上美國外交官的性命，并引來恐怖勢力滲透，這樣的除惡破舊還不如不除、不破。伊拉克、利比亞已是前車之鑒，敘利亞未來如何，值得利益各方慎重對待。

　　中東北非地區，夾雜著地緣、宗教、能源和政治多重因素。西方世界在這一地區既有特殊的地緣政治利益，也有宗教和文明沖突。移民、難民、經濟、能源之爭一直存在，相比之下恐怖主義卻是歷史和現實爭端的副產品。阿拉伯世界的一盤散沙和伊斯蘭世界的宗教分歧，使得強勢的西方世界有了改造伊斯蘭世界的沖動。中東地區的巴以沖突是西方世界制造的，上世紀的兩伊（伊朗、伊拉克）沖突也有美國的魅影，什葉派國家和遜尼派國家的爭奪戰，也有西方世界對遜尼派國家的支持相關。更不必說伊拉克戰爭、利比亞內戰和如今的敘利亞亂局了……

　　西方對北非中東地區的民主化改造，從結果看是失敗的，從動機看是不純的。而且美國和洲歐洲也收獲了惡果。9.11讓美國嘗到了恐怖襲擊的苦果，歐洲則面臨難民潮的侵襲。更尷尬的是，無論是9.11的頭目本·拉登，還是IS的首梟巴格達迪，要么曾近是美國的朋友，要么被美國姑息養奸，結果都是養虎為患。

　　而且，美歐世界在中東支持遜尼派國家打擊什葉派國家，但是基地組織和IS卻都是遜尼派背景。由此邏輯看，西方世界和恐怖主義的確存在著因果關系。

　　東方世俗世界，無論是美國改造下的日本憲政體制，還是韓國的民主試驗，都很成功。這意味著，國家體制的更新，破舊不能靠外部勢力的強加來實現，關鍵還是要靠內因。伊斯蘭世界民主改造的失敗，值得西方世界深思。

　　無論是利比亞政治協議還是敘利亞多邊談判，當然也包括已成氣候的IS，西方世界如何讓中東地區從大亂到大治，是個難題。目前看來，西方世界還未找到正確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