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譴責的邊界在哪里？
10月20日，第16位路人陳先生出現(xiàn)在小悅悅的ICU病房外。陳先生稱小悅悅發(fā)生事故那天天黑下著大雨，自己沒注意躺在地上的小悅悅。陳先生妻子稱來探望小悅悅就是為了澄清，并向小悅悅父母道歉。（10月21日《廣州日報》）
“心體光明，暗室中有青天。”18：1的數(shù)字再次讓我們反思社會的道德底線，而小悅悅之死更像一把冰冷的刀子，切開了這個時代真實的疼痛與不堪。“路人的冷漠”就像一塊屢試不爽的遮羞布，在激情澎湃的道德演講之后，往往都會拋出一條優(yōu)美的弧度，昭示更遠的旁觀者清白圣潔，而將一切可以理解與不可理解的“私心”統(tǒng)統(tǒng)綁上道德潔癖的烤架，在觀賞其慘狀中獲得一種道德優(yōu)越感與虛幻的滿足感。
第16位路人出現(xiàn)了，“那天下著大雨，天又黑，我真的什么都沒看到。”事發(fā)后，當事人的妻子說自己手機每天都收到很多莫名的短信與電話，“都是罵我們的，質(zhì)問我老公為什么見死不救，有人甚至還威脅我們不要開店了。其實我寧愿把門關(guān)了不做生意，回家去打工，還是那句話，沒看到就是沒看到。”提及這次探訪，陳太太表示，看與不看，真的很矛盾。“考慮了好幾天，還是來看看吧，如果問心有愧的話，我和老公肯定不會來這里，來，就是為了澄清。”在漫無邊際的輿論壓力之下，勇敢站出來承認自己是“路人”，也許比公眾臆斷的真相更富勇氣。
讓我們繼續(xù)回到“佛山碾童事件”的現(xiàn)場，借助媒體的追蹤，公眾認識到了“冷漠者”中的一些人：有人堅稱沒看到女孩；也有女老板表示自己剛從幼兒園接回女兒，看到血很害怕，在詢問了旁邊店鋪員工，沒有得到回答之后，就牽著女兒離開了……好在視頻監(jiān)控不會說謊：廣佛五金城的治安環(huán)境、人際環(huán)境，當時下得不算小的的雨，沒有開啟的路燈，昏暗的環(huán)境——即便這些都忽略不計，18人見死不救的相關(guān)性真的完全是道德原因？遺憾的是，當?shù)赜嘘P(guān)部門組織了各色的“譴責見死不救行為”討論會，在沒有賦予18路人對等話語權(quán)的前提下，將民意對道德的怨憤一股腦發(fā)泄到路人的身上——這究竟是拯救道德還是加大道德行為的猶疑成本？
“禮失求諸野。”道德是怎么生成的？起碼不是在禮崩樂壞的上層建筑中原地復活的，更不是在居高臨下的道德譴責中醍醐灌頂?shù)模窃谄胶汀莸慕袒c制度建設中構(gòu)建起來的。路人的冷漠固然是要譴責，但以什么樣的方式譴責（吐口水還是講道理）、又或者以什么樣的姿勢譴責（盛氣凌人還是和風細雨），都關(guān)系到出發(fā)點的合理性與正當性。道德譴責也是有邊界的，只因道德是比法律更高的維度，在法紀不彰、秩序不固的時候，妄想靠辱罵與恐嚇喚起良善的道德行為，無異于葉公好龍罷了。
折回廣佛五金城的那個下午，每個人都可能是懶于、懼于伸手的“路人”，每個人都可能奔波在黯黑的風雨中而看不到小悅悅，每個人都可能動過善念、有過善舉卻未能至終……18個人的概率里，確實有著必然的失范，但回到具體“人”的概念里，是不是每個人都該綁上眾聲喧嘩的輿論刑場？須知尊重與悲憫，是最大的道德——而即便是譴責，也不應失去道德的本色。（中國臺灣網(wǎng)網(wǎng)友：黃燕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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