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家系列評·兩岸和平穩定并非理所當然

　　在民進黨主席蔡英文勝選之后，許多人都開始關注一個問題：兩岸關系發展是否會停滯甚至倒退？不過，臺灣社會似乎對此缺乏足夠的認識和警惕。在許多臺灣民眾特別是青年人中，存在兩種心態：一是覺得蔡英文上臺后兩岸關系也不會變差，二是認為即使兩岸關系變差也不會對臺灣造成重大影響，或者說，他們以為“大陸不會真做什么，即使做也沒什么”。

　　這兩種心態其實都是不現實的。兩岸關系真的不可能發生劇變嗎？

　　根據島內遠見民調的調查（2016年3月），高達85.3%的受訪者都認為良好的兩岸關系對臺灣穩定發展是重要的，但超過70%的受訪者認為蔡英文上任后兩岸關系會“維持現狀”（52.7%）甚至更好（17.8%）。也就是說，臺灣社會很多人的認知是：兩岸關系很重要，但是不會受到蔡英文上任的影響。

　　希望兩岸關系“維持現狀”甚至更好，這固然是一種良好的希望，但是這種希望是否符合現實呢？目前看來似乎并非如此。那么，為何許多臺灣民眾，包括民進黨人士有這種誤解呢？

　　政治學家亨廷頓在其著作中曾經提出“政績困局”的概念：對某些政府而言，如果沒有政績固然會失去執政合法性，但是如果作出政績，會讓民眾更關注其他議題，也會失去政治合法性。這一概念有助于我們觀察國民黨所面臨的困境：能維護兩岸和平、促進兩岸交流，是國民黨的主要政治優勢之一。但吊詭的是，當兩岸關系在國民黨執政下持續較長時期的和平穩定后，和平穩定似乎就成了常態，民眾會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即使換了民進黨執政也會持續下去，而對國民黨能否維護臺灣利益的疑慮卻逐漸上升。

　　這正是許多臺灣民眾看待兩岸關系的心理基礎，特別是30歲以下的青年人，對于臺海關系緊張的時期（例如1995-1996年的危機）缺乏記憶，將和平看作理所當然的，同時又夸大兩岸交流的負面影響。而民進黨也利用了這種心態，將“維持現狀”作為主要政治主張之一，讓不少選民相信：民進黨上臺后兩岸關系不會倒退，而臺灣在這種關系中卻能有“更好”的地位。

　　遺憾的是，這種想法要么是善意的誤解，要么是刻意的誤導。現實是：兩岸真正的和平穩定并未實現，而現有的相對和平也不是理所當然的。單從時間上看，在1949年以來的近70年中，過去8年的兩岸關系——和平穩定、經貿關系緊密、社會交流增長——可以說是一種例外，而隔絕、對峙甚至武力對抗才是普遍情形。而且，這種和平穩定的基礎也是非常脆弱的，無論是在兩岸之間還是臺灣內部，對于兩岸關系的理解仍有分歧，只能依靠“九二共識”來維持互信。

　　在這種情形下，兩岸建立可持續的和平（例如多數臺灣民眾希望的簽訂和平協議）并不容易。目前更重要的，恐怕首先是維持來之不易的和平穩定。

　　應該說，正如島內民調所指出的，臺灣多數民眾都支持兩岸的和平穩定。被認為是臺灣主流民意的所謂“維持現狀”，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指這種和平穩定的兩岸關系。但是許多人，特別是民進黨人士，對這一現狀的珍貴性和脆弱性，卻缺乏足夠的認識。這種認識不足體現在：不了解大陸對于維系“九二共識”的重視，因而一直回避這一問題；不珍惜大陸對臺灣的善意，將兩岸經貿、社會交流政治化；不尊重大陸民眾的民族情感，在南海、東海問題上作出錯誤的表態。

　　當然，兩岸關系目前仍在和平穩定的軌道上運行，但是否還能運行下去則取決于未來的發展。特別是蔡英文上臺后，是建立兩岸互信、夯實和平穩定的基礎，還是任由這一基礎被漸漸侵蝕？很多人心存疑慮。

　　蔡英文要實現其政見——“守護和平的現狀”和“承諾建立一致性、可預測且可持續的兩岸關系”，就必須首先正視兩岸關系的現狀，珍惜這一現狀的基礎。5月20日，將是觀察她能否做到這一點，也是觀察兩岸關系未來發展的重要節點。（深圳大學當代中國政治研究所研究員 殷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