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貧印象

　　“我剛到北京時,我們換了好幾個地方租房子,后來租了一個干休所的半層,雖然有200多平米,但是很普通的房子。家里什么都沒有,電視機都是十幾吋的。我們家的床,床腿斷了,都沒有買新床,而是找一塊磚頭拿來墊上。”

　　“牟其中沒有把精力放在提高生活質(zhì)量上,這是真的。”

　　真實印象

　　“在家里的時候,他對家人、子女的關(guān)心比較少。但是我感覺他對我的關(guān)心,有時候比對他的兩個兒子還要多一點點。比如他有時候給我買書,我那時有一屋子的書,從格林童話到金庸的武俠小說,全都是他給我買的。”

　　“他在家里的表現(xiàn)不像外面,因為家里是比較真實的,在外面要做事情。”

　　今年9月27日,中國傳奇商業(yè)人物牟其中刑滿釋放,離開了服刑長達16年的湖北洪山監(jiān)獄,據(jù)稱國慶節(jié)期間他回了重慶萬州的老家。

　　這位曾經(jīng)的“中國首富”,多年來依靠原秘書夏宗偉來處理案件。夏宗偉的姐姐夏宗瓊,是牟其中的第二任妻子,曾任南德集團副董事長。夏宗瓊的兒子,也就是牟其中的繼子夏顥元,與牟其中有過9年的相處。

　　昨日,已在重慶創(chuàng)業(yè)的夏顥元接受成都商報記者獨家專訪,首度開口談論牟其中,他說外面把牟其中吹得太神了。

　　成都商報首席記者 牛亞皓

　　談獄中的牟其中 “像當年很有斗志的樣子”

　　成都商報記者:國慶期間你有見到牟其中嗎?

　　夏顥元:沒有見到他。他老家是萬州的,剛出來可能要回去拜拜老奶奶、祭祖什么的。

　　成都商報記者:最近一次見牟其中是什么時候?

　　夏顥元:我只有在2003年的時候和小姨夏宗偉一起去看過他,在洪山監(jiān)獄。

　　成都商報記者:當時看到他,他是什么狀態(tài)呢?

　　夏顥元:精神飽滿,瘦了,還是像當年很有斗志的樣子。他問了一下我學習方面的事情,又問我未來想做什么,給我指導了一下,未來的人生道路應該朝哪個方向去發(fā)展。就這么幾分鐘。然后他開始講他自己的事情,和我小姨說案件具體的過程。

　　成都商報記者:你母親呢?

　　夏顥元:她這幾年一直國內(nèi)國外兩頭跑。我母親剛滿60歲,還是工作狂,還在奔波,停不下來。想想,都不容易。我母親至今還是一個人。她有時到重慶來,因為有親人。

　　上個禮拜,我七姨去世,我媽就過來送別一下。目前我母親的公司挺好的。

　　成都商報記者:你和你母親在國外的生活怎么樣?

　　夏顥元:一般人都以為我們的生活挺風光,其實很艱苦。這么多年我和母親相依為命。

　　我聽我母親說,我高中三年的學費都是南德公司支付的。那時的學費也不便宜。我挺感謝牟其中,在1995、1996年南德已經(jīng)快沒錢了。到1998年,南德公司可能真的不行了,我的學費才斷掉,我母親借的錢讓我上完那個私立高中。上大學時,我就靠親戚和自己勉強撐了四五年。很辛苦的,我和母親在國外那十幾年。但我只能說到這兒,至于有多辛苦說起來也沒什么意思,畢竟也過去了。

　　成都商報記者:你為什么回到重慶創(chuàng)業(yè)?

　　夏顥元:我創(chuàng)業(yè)肯定是受到了我母親的影響,覺得男的總要做一些事情。去上班、過著安穩(wěn)的日子,我覺得我作為夏宗瓊的兒子,太浪費了。我總想折騰一下唄,年輕人。我又不想依靠我母親的關(guān)系去做事,我就想靠自己,我覺得這樣才有價值。

　　成都商報記者:你的親子創(chuàng)業(yè)項目怎么樣?

　　夏顥元:我們剛完成一輪融資,就在國慶節(jié)前,推出了一個合伙人計劃,很多人認購了我們的股權(quán)。

　　談生活中的牟其中 “‘中國首富’從生活質(zhì)量上沒有體現(xiàn)”

　　成都商報記者:你現(xiàn)在也創(chuàng)業(yè)了,牟其中對你有沒有影響?

　　夏顥元:說實話,我母親當年跟他走南闖北,其實我都在他們身邊,多多少少肯定會受這方面的影響。

　　我1977年生,本來在萬州上學,1986年我的腿骨折后就休學了,我母親因為工作忙,就把我寄養(yǎng)在我三姨等親戚家。過了一段時間,我母親還是想讓我跟著她。從那時起,我就跟著母親,她到哪兒我就到哪兒。1995年我出國留學,那時不滿18歲。

　　也就是說,從我9歲到17歲,我都和牟其中生活在一起。從1986年開始,我隨母親和牟其中從重慶到廣州到深圳、東莞,然后跑到天津、北京。在北京生活的時間最長,8年。

　　成都商報記者:當時你們的生活情況如何?

　　夏顥元:家里比較清貧。

　　成都商報記者:清貧?

　　夏顥元:很多人認為我們特別有錢,家里住的都是大別墅,開著豪車。其實不是。我剛到北京時,很有印象,我們換了好幾個地方租房子,后來租了一個干休所的半層,雖然有200多平米,但是很普通的房子。家里什么都沒有,電視機都是十幾吋的。我們家的床,床腿斷了,都沒有買新床,而是找一塊磚頭拿來墊上。那時我自己從來就沒穿過名牌,當時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名牌。上學也是騎自行車。吃的也沒有什么大魚大肉。很多人說什么“中國首富”,從生活質(zhì)量上是沒有體現(xiàn),傳聞好像多了不起一樣。

　　牟其中沒有把精力放在提高生活質(zhì)量上,這是真的。他可能把所有的錢,借過來的和賺過來的,都用在公司的項目上了。

　　成都商報記者:那些年牟其中應該很忙吧?

　　夏顥元:是的,他和我母親都很忙,沒工夫照顧我。一般情況下我起床時他們還沒起,我入睡時他們還沒回家,是看不見的。

　　在家里的時候,他對家人、子女的關(guān)心比較少。但是我感覺他對我的關(guān)心,有時候比對他的兩個兒子還要多一點點。比如他有時候給我買書,我那時有一屋子的書,從格林童話到金庸的武俠小說,全都是他給我買的。我在出國之前,把這些書全都看完了。那時養(yǎng)成了一個看書的習慣,對我以后有一些幫助。那時沒人陪呀,就只有看書,但我學習成績不好,看的全是這些課外書。他喜歡到外面去,開會、旅游什么的,我也跟著他去了很多地方,見過不少世面,這對我后來也是有幫助的。

　　成都商報記者:生活中,牟其中也是一個“瘋狂”的人嗎?

　　夏顥元:說實話,我覺得外面把他吹得太神了。他在家里的表現(xiàn)不像外面,因為家里是比較真實的,在外面要做事情。

　　談牟其中的人生 “一個時代創(chuàng)造出 一個時代的人”

　　成都商報記者:他當年的創(chuàng)業(yè),你還有什么印象嗎?

　　夏顥元:當年他開發(fā)滿洲里的時候,我就在現(xiàn)場。我剛剛中考結(jié)束,去那里玩,呆了兩個月。我親眼看到奠基儀式和施工現(xiàn)場,場面非常浩大。衛(wèi)星的事情,很多人懷疑,不過我媽給我講過,是真的。其他事情我就不怎么了解了。

　　成都商報記者:你現(xiàn)在也創(chuàng)業(yè)了,再看他的創(chuàng)業(yè)故事,有沒有新的感受?

　　夏顥元:直到今天再看他的創(chuàng)業(yè)故事,我都覺得不得了。有時候我看那些報道,感覺就像看一個神人在搞那些事。有的時候,很難想象這個人,曾經(jīng)作為我的父親,我和他一起生活過,很難聯(lián)系到這里。其實在報紙上看到很多他的報道,說他的想法超前、跟當時的大環(huán)境不符,這有一定道理,但也不完全是,這還要看個人的性格和思維敏捷度。如果放在現(xiàn)在,還有當年的那個計劃,有可能就成。他之所以轟動,是因為他做了自己沒有能力做的事情。

　　成都商報記者:你怎么看待牟其中的人生?

　　夏顥元:我覺得就是很普通的一生,雖然社會上傳說很多,但我沒有感覺到有多么了不起。我覺得就是在一個時代下的一個普通的人,做的不普通的事情,發(fā)生了一些事件。一個時代創(chuàng)造出一個時代的人,新的時代來了,我們年輕人才是這個時代的主力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