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歐美經濟一片愁云慘霧、衰退風險大增,而新興市場仍欣欣向榮、強勁增長,頗有繼續引領世界經濟之勢。是表面浮華還是大勢所趨,是曇花一現還是持久動力,對此眾說紛紜。就增長態勢、潛在風險和抗沖擊能力而言,2012年,新興市場仍會是世界經濟的重要驅動力。
首先,新興市場仍將保持較高速度增長。自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爆發后,發達國家遭受房產泡沫破滅、銀行業危機和主權債務危機輪番轟炸,實體經濟受到較大沖擊,“二次衰退”始終陰云不散。反觀新興市場則保持了強勁的發展勢頭,成為危機后世界經濟版圖上的亮點。受歐債危機影響,新興市場2012年增長速度將略有下降,但南高北低的增長格局將依然延續,新興市場仍將是世界經濟最主要的增長引擎。世行預計,發達經濟體今年整體僅增長1.4%,低于2011年1.6%。新興市場將整體增長5.4%,盡管低于2011年的6%,但仍領先發達經濟體4個百分點。
過去10年,世界總產出增加值近一半由金磚國家貢獻。作為新興市場中最具活力和潛力的經濟體,金磚國家今年仍將保持較快增長速度,但其發展勢頭已顯露分化趨勢。2010—2011年,巴西和印度的經濟增速出現較為明顯的下降。其中,巴西從7.5%下降到2.9%,印度從8.7%下降為6.5%。中國也略有下降(從10.4%降為9.1%),而俄羅斯(從4%升為4.1%)和南非(2.8%升為3.2%)略有上升。預計2012年,五國將基本保持8、6、3格局。其中,中國可望增長8%以上,印度為6%以上,而其他三國則在3%到4%之間。
其次,與2011年相比,今年新興經濟體的增長態勢和面臨風險將明顯不同。2011年,以7月至8月美歐債務危機升級為界,新興經濟體普遍經歷了經濟增速上的“前高后低”、通脹壓力的前升后降,以及國際資本的大進大出。與此相對,2012年新興市場增長態勢可能表現為“前低后高”,而且面臨的通脹和資本流動壓力都將減小。2012年上半年,歐美政府和銀行業均面臨較大融資需求,歐美主權債務風險和銀行業風險激增,或導致金融體系流動性持續緊張,并對實體經濟造成拖累。下半年,融資高峰已過,歐美債務危機及金融發展形勢更為明朗,將對包括新興市場在內的全球經濟構成支撐。中東政局持續動蕩或將推動能源價格攀升,但全球經濟減速導致需求減少,也將對油價形成打壓。未來一年,國際大宗商品價格很可能延續下滑勢頭,進一步緩解新興市場面臨的輸入性通脹壓力。2008—2011年,國際資本流向的三度逆轉對新興經濟體平穩發展造成明顯沖擊。近年來,新興國家陸續采取措施加強對資本項目的管控,這些措施將增加國際投機資本進出新興市場的成本,從而限制其對新興市場平穩發展的負面影響。此外,新興市場在抵御外部沖擊方面仍有較大政策回旋空間。據世行報告,目前新興市場和發展中國家中,僅有27個國家的財政赤字超過GDP的5%,14個國家的國債超過GDP的75%,且其中只有3個國家兩項同時超標。
當然,新興市場遠未與發達經濟體“脫鉤”,一旦發達國家主權債務危機失控升級、愈演愈烈,新興市場將難以獨善其身,且不排除少數小型新興經濟體甚至可能會身陷危機。歐債危機可能通過三條渠道沖擊新興市場。一是貿易渠道。大部分東亞和拉美新興市場經濟體貿易依存度較高,歐洲經濟萎縮和美國經濟下滑甚至陷入低迷,都將直接打擊這些出口導向型的新興經濟體。世行預計,2012年全球貿易額僅將增長4%。一旦歐美因債務危機陷入衰退,新興市場的外部需求將急劇萎縮。二是銀行貸款渠道。在歐洲銀行業的境外業務和資產分布中,東歐等歐洲新興市場比例最高,拉丁美洲次之。一旦歐洲銀行業以去杠桿化、提高資本金或流動性枯竭等為由大舉撤回資金,將對主要依賴西歐銀行提供融資的新興市場(特別是某些東歐和中亞國家)造成沉重打擊。三是證券投資資金。經過兩年多持續的大規模資金流入,在某些拉美國家的公司債券市場和某些亞洲國家的股票市場中,外資比例明顯提高,有些已達到歷史高位。一旦歐債危機升級,2011年8月至10月外資大規模撤離事件將會重演,很可能導致新興市場債市、股市暴跌,進而波及實體經濟。(黃鶯 中國現代國際關系研究院副研究員)
